Playing the Game of Six Strings →

這場音樂會還沒開始，心情就被打壞了‧‧‧

當音樂會準備要開始時，服務人員在座位間提醒大家把手機關機，坐在我後方的某個大小姐似乎正拿著手機要關，正巧服務人員走到旁邊，輕聲的跟她說「小姐，恐怕要麻煩您關機了喔。」然後大小姐很不爽的說她正要關機，於是服務人員繼續往前走，然後那女人就開始跟她朋友抱怨，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，她朋友安撫她說至少服務人員很客氣啊，大小姐竟說「這是應該的吧！」然後開始數落服務人員，有如在罵傭人或者是奴僕一般，念了三分多鐘。

服務人員做她該做的事情，在旁觀的我看來是理所當然毫無不妥，反倒是這位大小姐的言行舉止暴露出一種自以為高尚的粗俗，在即將要被音符填滿的神聖殿堂裡，我彷彿聞到了從後面傳來的陣陣惡臭。

作為夏日爵士的閉幕場，Brad Mehlaud的演出只能用驚人來形容，不愧是有著Bill Evans後繼者的稱號。

擔任貝斯手的Larry Grenadier在隨手調音之後馬上開始了一段反覆的貝斯樂句，展開了第一首曲目，這時，後方的臭味就消失了。這位與許多大師人搭檔過的貝斯手，手法乾淨俐落，比起鼓更扮演著節奏上輕重掌握的角色，但又不搶戲的在打底，雖然和前一場的KARTA II的貝斯手比較起來沒有那麼突出，但仍是十分搶眼，在今天演出的曲目中有許多曲子充滿著複拍子，他總是緊緊抓住節拍的進行，對聽者來說也提供一個清楚的參考，來跟上整個變化多端的音樂。

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鼓手Jeff Ballard一定是個技巧超級好，花樣超級多的鼓手，因為他真的是打得太花俏了，或許連他自己都受到一些影響，今天有好幾個地方可以發現到鼓手竟然脫拍，或者是在鼓solo建構樂句時，出現那種有「啊！凸ㄘㄟˊ了，再來一次」的感覺，不過由於貝斯實在抓的很緊，所以鼓反而更可以自在的去在節奏上玩花招，他經常混合不同的節奏型態，尤其是刻意製造出與曲子不同的節拍感，例如在三拍的曲子上打四拍的樂句，帶給觀眾聽覺上混淆的效果，非常有趣。雖然前面說到他的瑕疵，但瑕不掩瑜，看他把小瑕疵玩成大驚喜更是一種樂趣，尤其是他每次腳踩鈴鼓的時候，那種不斷試誤的模樣真是有趣呢。

主角Brad的鋼琴，無庸置疑的是今天最棒的表現。我最喜歡的就是他斷句的方式，絲毫不具備可預測性，由於他將和聲做更廣泛的配置，彈奏的低音域也相當延伸，在頻率/音域上和貝斯、鼓，各據一方，三個人連成一大片完整的世界。不用長篇大論的連串音符，而是一句句精簡慧詰的旋律如靈光乍現般在耳邊出沒，我試著把眼睛閉起來，減少視覺對聽覺的影響，更能夠體會到，一個好的音樂家，是如何去引導聽者，在從這個實體的世界中，攀升到另一個聲音的世界裡。就算今天只有鋼琴表演，精彩度也將不減絲毫。說到這個就更要給兩位節奏樂手拍拍手了，他們適切地做好了sideman的角色，不去干擾solo player的演奏，尤其是鼓，因為鼓的頻率分布相當廣，比起貝斯更容易搶戲，但鼓手力度控制的相當漂亮；相反的，當貝斯獨奏的時候，鋼琴也只是做最低限度的填補，甚至有一長段的空白，讓貝斯作發揮。今天這三個人在台上的表現可以說是極佳的小樂團典範，彼此搭配呼應，並適時的將空間留給別人。

全場一氣呵成，不似之前的KARTA II和Kurt Elling一樣有中場休息，但當表演結束後，現場掌聲不斷，以致於Brad在舞台上又多了兩次進出，尤其是第二次安可的時候，已經有觀眾在離席了，但掌聲絲毫不減的持續，讓他們又再次上台。在這一場完全依靠音樂和觀眾互動的演出裡(現場表演者完全沒有講話)，Brad Mehldau Trio用奇幻絢麗的音符征服了全場聽眾，也讓我們在紛擾的時局裡，得到了短暫的救贖。


鋼琴：Brad Mehldau http://www.bradmehldau.com
貝斯：Larry Grenadier
打擊：Jeff Ballard http://www.jeffballard.com